凝霜墨

心怀满腔热血,但就是懒癌晚期患者

红苕

珠帘轻响,环佩叮当,紫藤花的馨香随小仙娥步履腾起,乘上清风,于空中盘旋戏耍。 

九尺回廊,有白鸟青山图巧夺天工,一位仙官踏云其上,一身烟青色轻纱仙服,简单束了青丝细发,身姿轻盈,缓步前行。 

只是,这位仙官的肩上还背着绸缎布包,大红色的一个,多少有些煞风景。 

这位仙官名叫南秋,乃是智渊阁的一位文官。 

南秋眼下有些郁闷,他在智渊阁兢兢业业抄书六百载,偏就手滑,把琥刱将军的琥写成了唬,琥刱的琥字本有美玉的意思,这下好了,美玉变成唬人的了,琥刱将军偏又是个暴脾气,非拉着他去天帝哪里讨个说法。 

南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高兴,关于他第一次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就是被停职贬下凡这件事,创下了天界奇闻榜点击量新高。 

况且革职下凡只是惩罚,还得做任务弥补过错。这可把天界那些闲得开始数胡须有多少根的老仙官们笑闪了腰,三万年了,就没见过这么好笑的事。 

一介文官下凡到人间捕魂,还得和阴曹地府里的二位无常月月比业绩,等什么时候比二位无常大人收的魂魄多了,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官复原职。 

真是笑死仙了。 

作为一个在天界没什么姓名的小文官,南秋并不能像其他神官那样,即使被贬下凡也能风风光光的自己飞下去,他也没什么朋友,只得把自己这六百年以来积攒的全部家当都给了地绘神君......座下的一个小文官,才换来了一张简陋的地测图。 

“这个你看得懂?”一个头发长度将将够梳上发髻的女娃娃站在天门云端,举着比她整个人都大的地测图,踮着脚勉强看向云端之下的隐隐河川。 

“看不懂。”南秋老实回答。 

“嗯...依本仙君看,如若你从此处跳下,应该是一处农舍。”女娃娃微微皱着眉。 

当今天界分为三等神,第一等便是天帝与一众神君,而在这一等之中,天帝又高众神君一级。第二等即一众仙君,第三等才是南秋所在的一等,这一等中包括天界所有的神官,神官之中又依照官职有序划分。 

这个小女娃娃便是天界掌管百花的神君殿内一名小仙君——蘼桐。南秋没有神仙缘,却很有花缘。 

确切地说,应该是菜缘,天界除了蘼桐仙君外,就属他种种植技术最高,连掌管餐食的仙官都对他种的菜情有独钟。 

“仙君,你拿稳一点,掉下去就麻烦了。”南秋紧紧盯着蘼桐抓着地测图的小手。 

“本仙君手稳得很,谁像你,抄了六百年书文,竟还能写错字,真不知你当年如何升的神官。”蘼桐白了南秋一眼“行了,就这儿吧,下面应该是一座小村落,你从这跳下去,会落到一垛干草上,也可少受些皮肉之苦。” 

蘼桐朝脚下的叠叠云层指了指,把地测图卷了起来,塞回南秋怀里。 

“祝你好运。” 

“谢啦。”南秋提了提肩上大红色的布包,朝蘼桐挥了挥手,没有犹豫,按方才蘼桐指的地方轻轻一跃。 

云层急速后撤,眼前的风景秀美散在风中,急吼着钻入南秋的耳朵里,南秋把地测图揣进红布包,抬手堵住了耳朵,在急速坠落中,欣赏着大好河山。 

半盏茶的功夫不到,南秋着陆了,不过不像蘼桐说的,着陆地并不是一座小村落。 

南秋一头扎在了硬邦邦的大理石官道上。依着惯性,保持了这个以头支撑整个身体的倒立姿势几秒后,最终以脸着地的方式拍在布满车辙印的石面上。 

所以,这就是为什么在天界,只有蘼桐和南秋是朋友。 

这两位小仙一样的学艺不精,在天界混了几百年,也没个什么成就,还总是帮倒忙。 

南秋把自己从冰凉梆硬的石板上翻了过来,幸好现在是晚上。南秋在心里喃喃说道,不然一定又成笑柄了...... 

月光散落在管道上,填满了深深浅浅的车辙沟壑,南秋微微支起上半身,取下红布包,放在脑袋下面,躺了回去。南秋抬起双臂,用手勾画着月亮的形状。 

这是南秋第一次来人界,之前他对人界的了解仅限于书籍和每年一次的大朝会。大多数情况下内容都是一些人界各地的民生和民俗,最多就是一些有意思的话本,还从来没有人说过人界的月亮是什么样的。 

其实和天界的差不多,只不过距离好像变远了,也变暗了许多。但这恰好使其变得更加柔和了,没了在天界时的锐气,南秋觉得自己更喜欢人界的月亮。 

这么看来,被贬下来似乎还不赖,否则他一辈子也领略不到人界的月亮的皎洁。 

南秋眯起眼,仰头欣赏着,却见这轮圆月越来越大,越来越亮,越来越近...... 

南秋感觉自己变轻了,意识好像正在抽离,这是...要睡着了? 

“神仙...也会睡觉的吗......”南秋闭上眼,喃喃道。 

月夜静谧,晚风习习,吹在身上很是清爽。  

“喂!干嘛的,还活着吗?”一个士兵模样的人朝着南秋走过来。 

“什么?”南秋被迫再次支起上身,方才正躺得舒服来着。 

“谁,干什么的?” 

南秋认得这种装扮,他在天界的典籍里看过,来人是个士兵。 

说明此处不但不是村庄,还得是一个不小的城池。 

“草民是个小小商人,游历...嗯...云游?不不不,应该是......”南秋努力斟酌着该用哪个词好。 

士兵明显不耐烦了,把守城尖枪往地上一戳,从嘴里哼出一句话:“你到底是干什么的,支支吾吾。” 

南秋的大脑疯狂运转,活了六百多年,第一次和人说话,其实还挺紧张的,脑海里翻不到答案,南秋的眼睛开始到处乱瞟,寻找着可以脱身的理由。 

来回扫了这么一整圈,南秋的眼神突然定住了,他锁定了一个人。 

只是因为这空荡荡的官道上只有他们三个人,并且这个人从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开始,就在也一直在盯着他看。 

南秋随即心生一计,这个计谋他在天界屡试不爽。 

“嘘......大哥,我是跟着公子来的,可否通融一下。”他说着指了指远处的身着不凡的男子。 

士兵疑惑的回头,顺着南秋手指的方向望去。 

竟然是淮安王! 

士兵立马怂了,忙边给南秋放行,边一个劲的赔着不是。 

南秋在天界想去别的大殿玩又出不去时,必回寻一个仙君或者神君,屁股后面的小仙娥一起混进去,反正头一低谁也看不出来。 

他们这边搞着小动作,人家淮安王也不是傻的,不知为何,并未理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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